台灣的健保制度曾讓人引以為傲,但包山包海的不當給付制度、
不好的醫病關係與偏頗的生命觀,使得生命末期的患者飽受許多苦。
臺灣的呼吸器、洗腎、葉克膜使用密度全世界
第一,這一點兒都不榮耀。台灣真是個醫療災難的國度。
裝著葉克膜的屍體佔用著醫學中心加護病房,
是許多有良知醫療人員心中的痛。
過去二十年,美國平均一年用兩千個葉克膜,
但美國人口是台灣十幾倍,台灣去年一年就用了一千多例,
這樣花大錢真受罪的現況必須被嚴格檢視與修正。
一個人使用呼吸器超過21天,就算是長期呼吸器依賴患者,
台灣在民國99年有30271人,在那年就花了267.5億。
民國98年這類患者佔我們投保人數的0.13%,
健保支付點數卻佔了全部的11%。
很悲哀的是,這些患者絕大多數是意識不清楚且年過七十的長者,
每次看到醫護人員為他們抽痰、病人痛苦的表情,
我不禁要問這樣到底是為了什麼?是要滿足家屬他們至親
還在的假象嗎?很多家屬表明如果健保不給付,早就放手了。
有位老校長是使用呼吸器多年的植物人,
家人根本很少到醫院看望,
有人問他的兒子為何不讓老校長好好地走,
他竟回說:「我爸一個月的月退俸就有八萬多,
扣掉呼吸照護病房的二萬五,還很划算呀,活得愈久領得愈多;
我爸躺在那兒,比我這個跑來跑去的人還賺得多。」
天哪!如果人活著是有生活品質的,
大家幫忙出點錢來照顧,也還合理,但是像這樣,
病人人間煉獄般的活著、家屬享用月退俸,
卻叫全民埋單去支撐這樣不仁道的醫療,
這是不公、不義、不仁的制度。
根據王榮德教授、國衛院陳麗光老師研究報告指出,
如果台灣的醫生醫療行為不改變,國人想法不改變,
一個人從十七歲至八十五歲,如果不是因某些突發狀況死掉的話,
那就有十分之一至七分之一的機率會成為慢性呼吸器依賴患者。
九十九年底全台灣超過一百歲還在使用呼吸器的長者就有四十位。
曾有一位八十多歲即將往生的長者,
死前最放心不下的竟然是他那一百零六歲的老母已經使用呼吸器五年了,
希望家人利用為他辦喪事的機會讓這位機器人瑞好好地走。
台灣是全世界唯一用健保支付所有洗腎相關項目的國家,
台灣一年甚至有四千七百多位同時是意識昏迷、
使用呼吸器還定期洗腎的患者。這在其他國家是不會發生的事,
因為沒有生活品質與尊嚴。
洗腎每週要打很粗的針二至三次,是很苦的,
我們去延續這樣至少三個器官衰竭痛苦的生命,
到底又是為了什麼?
許多國外醫師看了我們的醫療現況與病人照片,
直呼不可思議,甚至有紐西蘭的醫師說我
們台灣的醫師很壞,為什麼將病人整得那麼慘?
我回答他:「不是醫師壞,而是台灣的法律不保障醫師,
加上臺灣的健保連無效的醫療都給付,醫療資源被濫用。」
台灣的家屬動不動就要用刑事告醫師,醫師怕被家屬告,
加上以前的養成教育沒有教生命末期醫療措施的不給與撤除,
醫師常採用防禦性醫療,不該急救的也在急救、不該開的刀也在開。
時報周刊97年有篇文章,提到台灣有65萬人需照護,
重症患者拖垮全家,間接拖垮58萬戶以上的家庭,
平均每12個家庭就有1個家庭因家人面臨身心及經濟的煎熬!
現在經過兩次金融風暴,加上少子化,這個問題應該會更嚴重。
外國學者田力克說:「不顧一切代價去延長末期病人生命,
這樣的行為是一種非常恐怖的仁慈。」,
因為醫療永無止盡的延伸會妨礙有尊嚴的死亡。
死亡是完整生命的一部份,生命有極限、醫療也有極限,
醫療無限上綱會造成四輸:
病人苦、有良心的家屬痛、醫療人員很無奈、國家財政慘。
醫療的本質是行善、不傷害,讓病人保有
善終是醫師與家屬送給生命末期患者最大的禮物與承諾。
什麼是孝順?孝順是每天都要做的事情,
不是等老爸老媽生病了你再交代一句「救到底」才是孝順。
自私的愛不是愛,愛是讓所愛的人不痛苦;死亡不是醫療失敗,
也不是最壞的結局,痛苦的活著才是人間最大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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